程羽文(1644~1722),字藎臣;徽州歙縣人。《檀幾叢書》收錄程羽文《清閑供》、《一歲芳華》及《石交》等著述;其《鴛鴦牒》于《四庫全書總目?子部》存目。程羽文生平事跡不詳,然從他的許多文章中,可以讀到他于茶史的熟悉、茶效的了解以及品飲的雅趣……。
茶境歷來為茶人所重視,因為富有詩情畫意、雅氣十足的茶境,可令人洗盡俗腸,神清氣爽。嗜好飲茶的程羽文,在《清閑供》中就描述了這樣的飲茶環(huán)境;在古松怪石、樸亭疏竹的掩映下,庭院盡頭藏一間雅室;而書齋、茶室正是隱于這清幽的環(huán)境之中。明、清文人的書房中少不了兩樣?xùn)|西:一是琴,因為要攜琴訪友;一是茶爐,講究烹茶待客。程羽文還有“午后,攜都統(tǒng)籠,向古松懸崖間,敲冰煮建茗”的茶事記載?!岸冀y(tǒng)籠”就是“茶圣”陸羽所說的“悉設(shè)諸器”的“都籃”,說白了就是茗事活動的全部茶器都放在這個大都籃里。茶僧貫休有“閑擔(dān)茶器綠青障,靜納禪袍坐綠崖”詩句,茶人梅堯臣也有“都籃攜具向都堂,碾破云團(tuán)北焙香”的記載;他們都是擔(dān)著茶器,悠閑地出游,然后悠閑的烹茶品茗;想來,程羽文也是有著類似的愜意自在。
程羽文是精于茶事的,他在《四時歡》中有飲茶的記載;春時的“晌午,采筍蕨,供胡麻飯,汲泉試新茗”。秋時的“晌午,用蓮房洗硯,理茶具,拭梧竹”煮茶品飲。程羽文飲茶是講究時節(jié)、時辰的;他說“辰、坐明窗中,調(diào)息受天氣。進(jìn)白湯一甌,勿飲茶?!彼€說“午、始飯,用素湯,當(dāng)饑而食,未飽先止,茶滌口膩,漱去乃飲?!边@不僅是講究,也是規(guī)矩。用今天的話來說,既是時尚,更是科學(xué)!程羽文還為女性的時尚饌食、茶飲提出了建議,他在《九之饌》中則是建議女性飲用松蘿茶、徑山茶、陽羨佳茗。
鴛鴦牒,舊謂夙緣冥數(shù)注定作夫妻的冊籍;“冥數(shù)當(dāng)合者,須鴛鴦牒下乃成。”程羽文的《鴛鴦牒》將古往今來的才子、才女按性格情趣進(jìn)行重新匹配,可謂是異想天開,新奇有趣且“亂點鴛鴦譜”。尤其是將愛茶的男、女進(jìn)行配對,真正是“茶余飯后”的談資?!昂寂苌亍R瞬俨杈?,暫配陶學(xué)士,郵亭煮雪,而后念觀音般若經(jīng);終配蔡君謨斗茗”。周韶曾與“蘇黃米蔡”之一的蔡襄斗茶,且每次皆勝;程羽文覺得周韶斗茶的本事了得,就讓她先和喜歡掃雪烹茶的陶谷過一招,然后再和蔡襄相伴終老。李清照是宋代女詞人,愛好金石喜飲茶;“酒闌更喜團(tuán)茶苦, 夢斷偏宜瑞腦香?!薄爱?dāng)年曾勝賞,生香熏袖,活火分茶?!崩钋逭盏姆蛐鏊赖迷?,讓這樣一位才女當(dāng)寡婦未免煞風(fēng)景;程羽文大筆一揮,將茶詩達(dá)人陸游分配給她填房。陸游一生嗜茶,精于茶藝,好賦茶詩且數(shù)量位居歷代詩人之首;盡管陸游比李清照年齡要小,但這也算是時尚的忘年戀吧。
程羽文《鴛鴦牒》篇幅雖然短小,卻是可愛可讀,特別是其自由浪漫的感情色彩,不在《牡丹亭》之下。他可能還有很多精采的文字,卻是片紙難尋了;他也許還有著許多茶與人生的故事,亦難以查考追尋了;然不要忘記,徽州有過這樣一個出色的才子、茶人——程羽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