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懋學(1539—1598),字行之,號中宇,徽州婺源人。隆慶二年進士,授撫州推官。萬歷初,為南京戶科給事中;累遷南京戶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,總理漕儲。卒后被追贈工部尚書,謚號恭穆。余懋學為官時正直廉潔,尤在節(jié)減浮費,裁省開支等方面多有建樹;他勤勉好學,多有著述,有《春秋蠢測》、《讀史隨筆》、《疏草》、《說頤》等傳世。
余懋學在《說頤》一書中提出了治茶的“九難三等”之說,竟然將“茶有九難” 提到治國之道的高度;這是他對于“茶”的一種全新認識和理解,也是他對于茶“道”的深刻認識和高度概括。唐人蘇廩在《十六湯品》中曾有“茶有九難”之說;“一曰造,二曰別,三曰器,四曰火,五曰水,六曰炙,七曰末,八曰煮,九曰飲”;說白了就是制造、識別、器具、火力、水質(zhì)、炙烤、搗碎、烤煮、品飲等九個方面的困難;這些是純粹的飲茶之道。然而,余懋學卻將純粹的飲茶之道上升到了飲茶與治國之道。
余懋學說:“茶有九難:陰采夜焙,非造也;嚼味嗅香,非別也;膏薪庖炭,非火也;飛湍壅潦,非水也;外熟內(nèi)生,非炙也;碧粉漂塵,非末也;操艱攪逐,非煮也;夏興冬廢,非飲也;膩鼎腥甌,非器也”。余懋學還說:“《覺林僧志》崇收茶三等:待客以驚雷莢,自奉以萱草帶,供佛以紫茸香。謂最上以供佛,而最下以自奉也。治茶之道,與治國通。知‘九難’之說,則知所以任賢矣;知‘三等’之說,則知所以器使矣?!备叛灾?,余懋學所說的茶有“九難”分別是:陰天采,夜間焙,則是制造不當;憑口嚼辨味,鼻聞辨香,則是鑒別不當;用沾染了膻氣的鍋與腥氣的盆,則是器具不當;用有油煙的柴和烤過肉的炭,則是燃料不當;用流動很急或停滯不流的水,則是用水不當;烤得外熟內(nèi)生,則是炙烤不當;搗得大細,成了綠色的粉末,則是搗碎不當;操作不熟練,攪動太急,則是燒煮不當;夏天才喝,而冬天不喝,則是飲用不當。而“驚雷莢”、“萱草帶”和“紫茸香”這三等茶,分別是中等、下等和上等?!吧w最上以供佛,而最下以自奉也;寺院執(zhí)照佛教的規(guī)制和習慣,卻是一直流傳至今。
余懋學認為,治茶之道與治國之道是相通的,則在于“任賢”與“器使”;“任賢”者如茶之“九難”,“器使”者如茶之“三等”。余懋學將“茶有九難三等”提到了治國之道的高度并給予詮釋和闡述,可謂是得茶之“道”……。飲茶與治國究竟有什么內(nèi)在聯(lián)系?歷史上最懂茶道的徽宗皇帝,治國無方,被稱為“昏德公”;同樣是喝茶品茶賞茶愛茶嗜茶的乾隆皇帝,卻是深知茶道主中和之理且“治國如沏茶”;這些都是令人深省的。
從余懋學的生平事跡及文獻記載中可以看出,余懋學有著剛正不阿、嫉惡如仇的性格,他十分關注國計民生,可稱得上是一位品行優(yōu)良的政治家。他說“余性拙,不曉博弈,客至第相與對坐,又不善勸酒,客或欠伸苦之,因飽食之暇,輯古人言行可為法戒者,粗作區(qū)目,客至焚香拭幾(煮茶),取書讀一二品,以代弈棋云爾?!毕雭恚枋鞎?,主客共嘗,也不失為一件快事啊?